云彩淡淡的撒在天空象鱼鳞,象飞机翱翔而过的滑痕。
正午时分,阳光潋滟的闯进人间的每一个角落,却终究无法温暖曾经冰冷的心。
用无声对抗尴尬是成人的游戏,稚子无辜,此时,孩子们才是草坪上真正的主角。
“妈妈,晓凡饿,晓凡要吃饭。”女儿的稚声稚气总是适时的打破沉寂。
“爸爸,我要同妹妹一起吃。”凯文在我的怀里祈求的望着天易。
我求助地看向阿威,学术会上他见过陆枫,送凯文到别墅时他暗地里见过天易,我曾经的过往他一如看台上的观众,无一错过,眼前的残局唯有他才可以解得开。
“晓凡,来,叔叔带你和哥哥一起去吃饭。”
对奕开始,期待可以解局的人却要先逃跑。
一支手臂一个小人,转眼阿威已抱着两个孩子走向了不远处的牡丹阁。
深呼吸再深呼吸。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德通集团的陆枫陆总经理,也是我的同乡,从前的死党。”只能是死党吧,从前的恋人关系早已随着他的一纸信笺而作古,再也回不到最初了。但是我还是习惯陆枫这个名字,陆展鸿与我似乎是一个噩梦。
说话间望向天易,在我提到“陆枫”的刹那,我分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惊慌,然而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位是欧利的杨总,我的救命恩人。”我们的关系只能仅此介绍吧。
“你好……”
“你好……”
我看着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久久不松开。
眼皮跳了一下,原本还不认识,没道理风起云涌吧。
“一起去对面的怡心馆喝杯茶吧。”总不能三个人一直这样站着。
奇怪的三人行,我鸵鸟一样的想逃,却无处逃避。
“咖啡加一勺牛奶。”我先解决我自己。
“茶……”天易还是爱茶。
“咖啡吧。”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不改当初,只是我,我却喜欢上了咖啡加牛奶。
静寂再加静寂。
服务员上好了饮品,糖包放在小盘子里,两只男人的手不约而同的伸过去。
“杨总的茶不用加糖吧?”这是挑衅吗?陆枫怎么了?
突然回过味来,“爸爸,我要同妹妹一起吃”,就是这一句童言,它泄露了我所有的底细。况且晓凡与凯文任谁都可以看出来是双胞的兄妹。
“我剥白糖给水清,你自己的咖啡还没加糖吧。”
“我自己加,你们……喝你们……的吧。”我马上出卒一步一小心的走着。
“你就是水清孩子的父亲?”气氛更加冷凝。
“是。”天易没有辩驳。
“你们现在结婚了?”
……
“没。”我小小声地应道,终是无可逃遁。
“那么,杨先生,我可不可以同水清先走一步,我有些事情要跟她谈。”
“水清,你自己决定吧……”。
“我只想跟儿子呆一会儿,我已经一年半没有见过他了。”思念与牵挂的心酸顷刻间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
“那我告辞了,水清,改天我们再联络吧。”他似乎理解了此时我作为母亲的心,也解了我彼时的尴尬。
两个男人再握了握手,我眸中的泪水挡住了视线,我希望他们可以友好的相处,而不是彼此的敌人。
陆枫走了。
棋局散了,一席的棋子散乱了每个人的心。
轻啐了一口咖啡。
“下午把凯文交给我带,可以吗?”
“可以。”
我忙放下咖啡起身便走。天易也拿了外套跟过来。
疾走间,他突然扯了我的手臂,转眼我的背已靠在他的怀里。鼻息间是男人夹杂着烟草的味道。
不是星期天,又是正午,公园里的人稀稀落落的,古老的榕树低垂着枝条。
他强有力的臂膀忽地一百八十度的扳转了我的身体,眸子对上了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刚毅的唇渐趋渐近,红唇与红唇一起起舞,我迷失在他眼角淡淡的怜惜中,两只“蛇”恣意的纠缠,疯狂的撩拨,自由的欢唱……
火焰在身体里游走,不停地摆舞,我喘息着……
铃……铃铃……
铃声惊醒了我。
猛推开了他,大口的吸气,火焰慢慢开始熄灭。
他不耐的接起电话,似乎秘书在提醒他下午的一个重要会议。
“水清,凯文就交给你了,晚上我去接他。你住哪里?电话多少?”他急切地问。
……
“怎么?你还不想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晚上,我会送凯文到别墅。”
“我搬家了,你找不到。”
“那我送他到公寓,公寓应该还在吧?”他总不会把我们从前的窝也卖了吧。
“好!但是电话你要告诉我,我担心孩子。”
11位数字报给他,我转身向牡丹阁走去。
手却再度被他拉住。
“水清,再不可以逃了……”。
看到他蓝色眼睛里的真诚,我妥协了。
点点头……
随后两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知了轻轻的叫着,绵延了无数的痴狂与想念……
牡丹阁里宾客满座,淙淙的钢琴曲清泉一样流泻奔淌着,我无暇感受,只一心一意的寻着两个小小人和阿威的踪迹。
轻纱的月芽形窗子里是一排排暗红的紫檀木桌子,他们三个的人影依旧杳无。
我心急如焚。
“小姐,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大男孩领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来用餐?”那么醒目的三人行服务员总该印象深刻吧。
“在楼上。”
“多谢了。”
顺着琴声拾级而上,木质的楼梯咚咚作响,很久没有这样快速的爬楼梯了。
喘着气轻扫室内。
房间的尽头那小小的一隅里弹着钢琴的不是阿威又是谁?
而琴前的地板上两个小小人正摆着五颜六色的积木,偶尔随着音乐晃晃脑袋,引来用餐人的侧目。
我无声。
不想扰乱眼前的如斯美画。
静静地蹲在晓凡和凯文的旁边。温馨的看顾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舍不得眨眼。
“阿姨,我爸爸呢?”半晌,凯文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我。
“他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下午跟妹妹和阿姨一起玩,好吗?”他不会认生哭鼻子吧。
我有些担心了。
“那阿姨晚上要送我回家哟,爸爸一个人很无聊的。”小小的人却知道关心爸爸了。
我欣慰有这样一个儿子。
“好的,晚上阿姨一定送你回家。”
“妈妈,晓凡也要去哥哥家玩。”
“嗯,一起去。晚上就去哥哥家玩。”
“耶!”
两个孩子欢呼着依旧摆着他们的小房子,还有马车和树木。
“这是白雪公主的小房间,还有小床。”
“那马车呢,谁来架?”凯文满脸的困惑。
“不知道呀,妈妈还没给我讲完那个故事呢,才只讲了一半呢。”
“晚上妈妈继续给你讲,好不好?”
“阿姨,我也要听。”
声声的阿姨叫痛了我的心,却不知道如何让他改了称呼。
算了,慢慢来吧。
错过了凯文十八个月的成长,以后我要悄悄的进驻他的生活。
何时止了琴声?
阿威就站在我的旁边。
“姐,我们都吃过了。”
“你也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我要带他们两个去外面的游乐场继续玩。”
“好歹吃一点。也不急这一会儿的,是不是?”
“那你去餐厅叫两个汉堡给我就好,我带着饿的时候再吃。”
“对不起,西餐已经卖完了,现烤要等好久,可以等吗?”服务员尽职的回应。
“那中餐还有没有南瓜饼了”阿威还记得我喜欢吃南瓜饼。
“有。”
“帮我拿两份四人份的。”
“好的。”
我忙着跟孩子们收拾着地上的积木准备开拔。
咦!不对,这积木哪里来的?
“阿威,装好了,你还给饭店吧。”
他却不理我径自放进了背包。
“妈妈,威爸爸从他的包里变戏法变出来的。真的,我和哥哥都看到了耶!”
“是呀!”我配合着孩子眨眨眼睛。
“什么时候学得钢琴呀,认识你第一次听你弹呢。似乎还挺不错的。”我转头看向阿威。
“没什么了,小时候学了一阵子而已。”
只一阵子,太谦虚了点。
“孩子们,出发了,去坐船。”
两个小人已屁颠屁颠的跟着跑了。
楼梯上孩子们走的极慢,阿威不耐地又抱了两个满怀下楼。我忙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南瓜饼已打包装好了。
一路欢呼着去游玩。
海盗船、飞机、火车、木马、碰碰车……
嘻笑间一个下午的时光就从指间飞逝了。
夕阳西下,是鸟儿归巢的时候了。
“姐,我送你们吧。”
“好。”我没开QQ,只好麻烦阿威了。
后排里坐在一边照顾着一双儿女,我的开心写在脸上。
道出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地址。心理有些胆怯了。
却终敌不过儿子灿烂的笑容。
车快到的时候,天易打了电话过来。
“到哪里了?”
“快到了。”我淡然。
“我去楼下接你们。”
“嗯。”
我挂断电话,心又开始忐忑。
转眼到了。
车停在小区大门口,那站在风口里的正是天易。
三个人鱼贯下车。
“姐,我走了。”
“阿威留下吃饭吧。”
“不了,姐,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
“晓凡、凯文,再见。”他忙同孩子们道别。
“威爸爸再见!”
“叔叔再见!”
一溜烟的工夫,车已没了踪迹。这家伙看我们下了车就开得飞快。
依旧是我熟悉的木棉树,花还是每夜入梦的那些花,似乎从未凋谢过……
进了房间,又有花香袭来,客厅里一束玫瑰插在精细的玻璃瓶中,两年多了,我拼命的工作养活自己与女儿,这花对我却只感觉是一种奢侈。
旧地重游。没有不安,也没有心酸,心坦荡荡地,给了他一个儿子,总也还了他的恩情了吧。
钱丢了,可以再赚回来。心失了,可以再拾回来吗?
餐桌上摆好了饭菜,有我爱吃的鲟鱼、苦瓜……
还有鸡蛋羹,蒸得嫩嫩的,天易的手艺见长了。这一定是给孩子们准备的。
有了伙伴,晓凡吃饭从来没这么容易过,一小碗饭一会儿的工夫就吃光了,怪不得家里的阿姨总是说,人多吃饭才热闹,才吃得多。
我安静地吃着饭。一双儿女唧唧喳喳的一边吃一边说,还是小孩子最了解小孩子的心。
天易不停地给他们两个夹着菜。
“水清,吃一块鱼。”
“好吃。比我煮得强多了,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的。”
“经常煮,自然就精进了。”居然大言不惭。
吃过了饭,我分别给两个小精灵洗了澡。
想要回家了,明天星期五还要上班,不能再旷工了。
“把凯文哄睡再走吧。”
易,他抓住了我的弱点与不舍。
白雪公主咬了一口苹果……
七个小矮人回家了,却发现……
或许是白天玩得太疯了,故事还没讲完,两个孩子已悄然进入了梦乡。
我静静地望着孩子们的小脸,说不出的欣慰。
“水清……。”
“嗯……”
我回首,他的眼眸继续燃烧着榕树下的那簇火焰,俯首侵上了我的唇……
孩子就在床上,我挣扎欲起。却被抱起,低首的吻缠绵而上,手掌紧紧环住我的腰身再不撒手。
我瘫软而无助。
身后的门一扇一扇的轻阖而关。
“说,你不走了。”男声低低地在耳边邪魅的蛊惑心神。
衣扣已解开,手指欺上了我的柔软……
“说,你不走了。”
“我……不……走……了。”身体里火蛇在游走,许久的寂寞倾闸而开,不耐的婉转低吟……
“易,我还没洗澡……”小小声的说着尴尬。
他抱着我进了卧室的卫生间,所有的障碍物一件一件撒落在地板上……
心迷离的时候,空气里流通的是最平常的女儿心……
天伦之乐……
生物钟滴答滴答的敲响了晨的序曲。
阳光斜斜而入,迷离的眼慵懒的望着眼前陌生的房间,这是哪里?
披衣而起。
这是易的卧室,可是屋子里的一切都变了,崭新的床,崭新的衣柜,小小的床头柜上是凯文灿烂的笑容。
只窗帘是我记忆里的流苏,碎花的浪漫着昨夜欢爱的气息。
轻轻的打开小柜上的抽屉,只一张揉成团的小纸条,除此空无一物。
艰难的打开,只因纸团已几近凝固。
萱,我爱你,一生不离不弃。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天易即日
书呢?
夹着纸条的书呢?
那是蔓萱遣杜姨送给我的《孕妇必读》。
然蔓萱是希望我可以给她与天易一个孩子的。
许久的疑问扰了我两年多,或许今天我可以问个清楚了。
却有些担心,从前易是不许我提起蔓萱的,那一次在山间,我唯一一次问他“蔓萱喜欢竹子是吗”,他便弃我于山间而不顾……
眉头,一阵惊悸。
无妨,我只守着我自己的日子,偶尔与凯文见见就好。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的真心。
……
剪蛋的香味恣意的飘进鼻子里,撩拨着肚子的空诚计。
好饿。
看向墙上的时钟,快上班了。
去餐厅。
孩子们早已穿戴整齐正安静的吃早餐。
“凯文、晓丹,真乖,这么早就起床了啊。”
“阿姨,爸爸说你病了,让我们不要吵醒你。你病好了吗?”凯文的脸上天真的写着问号。
“好了。”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人偷偷把我说成这样。
“妈妈,爸爸说吃过了早餐他送我和凯文一起去幼儿园,以后我就和哥哥一起喽。”晓凡得意的说。
“爸爸?你叫他爸爸了?”只我未起床的这一会儿工夫晓凡就被他给俘虏了。
赞。
“是啊,爸爸说他是我的亲爸爸,所以当然就要叫爸爸了。”
“那么凯文呢?凯文叫我什么?”我期待着。
“叫阿姨啊。”
我语塞。
“叫妈妈,好不?因为我是晓凡的妈妈,所以也是你的妈妈。”
“我有妈妈了,所以你只能是我阿姨了。对不起,阿姨。”童言无忌,心滴着泪。
“关了你手机的闹钟,你还是醒了,我已经帮你请了假。”天易一边把剪蛋的盘子一一放在孩子的面前,一边说着。
“不行,昨天已经旷工了,如果今天再不去,我就违约了。”
“违约?违什么约?”
“哦。没什么,只是一份普通的员工合同书而已。不对,你跟谁请假?”
“你的顶头上司啊,德通分公司的商总经理。”
“你哪来的电话?”我诧异。
“你手机里有存啊。她似乎很高兴听到我的电话呢,马上就同意了,说放几天都没关系,随你愿意。”
“不行,我还是要上班,下周一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来访,我一定要准备好资料。”
“不能不去?”他眸中滑过一丝祈求的痕迹,却转眼无影无踪。
“嗯,这很重要。”
他不再坚持。
我亦表情坚决。
吃了饭,他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我去上班。
一切自然的仿佛一个完美的家庭。
“妈妈再见!”
“阿姨再见!”
“晚上我过来接晓凡。”
“几点下班?”不答反问。
“五点半。”
“行。”他答应的极爽快。
我还是上班了。
打卡,收邮件,一份一份的看着桌子上堆成小山的资料。
商满珙进来了。
因为我耳边的“商总好”不绝于耳。
一抹阴影挡住了我窗前的阳光。
“准你假了,怎么还来?”强势的女声,我不喜欢。
“没什么,昨天已旷工,今天再不来,我似乎就违约了,我不会违约的。”
“不算你旷工,是真的准你的假,从不知道你还有‘杨天易’这么酷的‘朋友’啊。恭喜恭喜!”
原来她手里的算盘已被她拨弄的光滑闪亮了。
“对不起,我很忙,晚上我还有约会。”
“好。这是好事,我全力支持。随时可以给你假,不算违约,办公室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
人一边说一边随着高跟鞋踢踏的脚步声隐去在门间。
中午,吃了饭坐在佑大的餐厅里不想离开。
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铃……
只一声我便已接起。
是阿威。
“姐,上星期你说要买的‘盐田港’的股票进仓没?”
“进了啊,我手上所有的家当都放进去了。”我认准的东西我从不手软。
“哇——哇——哇——,你要发财了。涨停呢。”
“是吗?我都没时间看,今年特别忙。有啥好消息及时通知我哟。”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阿威挂了电话。
我紧攥着电话期待它的再次响起。
奇怪陆枫和天易好象约好了一样都没有电话,倒是阿威亲切的给了我一个惊喜。
一个下午忙昏了头,终于准备好了一切的资料,明天的周末可以安心休息了。
下班了,走出大门,脚步习惯的向公车站踱去。
我的QQ还在家里。
嘀滴……嘀滴……
喇叭不停地在身后吵,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
正想吼叫……
对上晓凡和凯文灿烂的笑容。
天易下了车,引来许多女生的侧目,我瞥见居然有两个女人撞在了一起……
真有这么帅吗?
原来我还真有福。
一束火红的玫瑰盛开在我的胸前,我忙接过钻进车子里,鸵鸟一样的想逃开。
这四周有无数的眼睛在窥视着我。
这些人有一半是我的同事。
事情有些不妙了呢。
明天,不对,不用明天,今晚我就会上了公司八卦的头版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