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乐璇刚怒气冲冲的离开,傅寒便看见书房门再次打开,自家大爷径直走向对面的雕刻室。
傅寒急忙跟着,可还没等他进去一步,便听男人沉声开口,言语间带着浓浓的威慑:“滚出去!”
此时的席宗尧眼尾发红,就像是守护领地的猛兽,容不得任何人侵足这里。
听到关门声后,他便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半米高的玉雕。
随即捡起地上的刻刀,在手指间缓缓转动。
刀锋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他起身上前,修长的手指带着刻刀落在红玉上。
每下去一笔,那朦胧的仕女像便清晰几分。
……
此时外面夜色正浓。
墓地的大雨停下后,马誉也将车子修好,便上前推着席泽昊离开。
安伽浑身疲惫的跟在后面,一阵冷风吹来,止不住打着寒颤。
快要上车前,却是见不远处驶来一辆红色小轿车。
车身刚停稳,一身洋装的余小姐便冲下来,疾步跑到席泽昊身边。
看着男人狼狈的样子,她忍不住哽咽开口,全然顾不得安伽还在这里:“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好难过啊——”
席泽昊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他终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余小姐多虑了。”
这一声余小姐,彻底唤醒女人的神志。
随即她看了眼站在男人身后,有些轻微发抖的安伽,又将目光转向席泽昊:“家父说今晚与你有要事相商。”
可男人的眼眸却只是滑过一抹光彩,依旧拒绝道:“很抱歉,今晚我没有时间。”
余小姐一听这话,顿时面色有些隐隐愤怒。
席泽昊便继续说道:“还望余小姐的父亲能多多体谅一下,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协商。”
“那便最迟明晚!”
安伽听不懂他们的暗语,却只见男人点头,那余小姐才转身离开。
二人上车后,她坐在窗边,手上拿着干毛巾始终很是沉默。
“今晚我们不回席家!”
听身侧男人这样说,安伽顿时扭头看去,眼眸有些惊讶,可面容上更多的却是疲惫。
只见席泽昊将手上的毛巾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帮她擦拭水渍:“我有一座温泉别墅,我们去那里。”
言语间,他的手并未停止动作。
将头发擦得半干后,席泽昊才缓缓收回手,可目光却始终落在女人水润的红唇上。
直到车子不小心颠簸一下,他才收回目光。
抵达席泽昊口中的那座别墅后,安伽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与其说是温泉别墅,还不如说是占了半个山头。
换上绯红色袍子后,她光着玉足走进去,男人坐在专属位置上对她招招手。
安伽在温泉中步步踏水走去,直到一步之遥的位置才停下脚步。
只见席泽昊再次伸出手指,这一次却是将手落在她的下巴上。
眸色发深的看着她越发明媚的红唇。
正当他俯身凑近时,却忽然听见手机传来一阵铃声。
这是他专门给席宗尧设置的来电响铃。
此时男人修长的身子正倚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眸看着早已成型的仕女像。
在电话接通的刹那,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从唇角溢出:“你在哪儿?”
挂断电话后,席泽昊看着眼前的女人,便牵起她的手。
安伽的手上沾染了些许水渍,在莹莹月光下透着皎洁。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指腹间的薄茧上,拇指过去轻轻摩擦。
随即原本的暖意瞬间下降,他冷言道:“手不够滑。”
被席泽昊握着的手掌瞬间落在水面,激起一小层浪花。
安伽忍不住出声说道:“可我是做玉雕的——”
“可我不喜欢玉雕,甚至有关玉器行业的一切!”
席泽昊言语间带着烦闷和浓浓的厌倦,让安伽看得心惊。
她从未见过男人这副样子。
二人沉默将近五分钟后,才看见席泽昊的面容回暖,眼眸内带着黯淡道:“抱歉!”
随即男人便喊来马誉,将他推离温泉。
注视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安伽的脸在温泉的热气中越来越红,眼眸内还带着一丝丝懊恼。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快泡晕时,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迷迷糊糊的抬头,根本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只能伸手无助的拽着男人的西装裤脚,好让自己身体保持平衡。
席宗尧神色冰冷的垂头看她,硬质皮鞋的脚面也沾染了些许水渍。
眼看着安伽的手臂都快抱住自己的小腿后,他瞬间弯腰,动作利落的将她从温泉中拖出来。
冰凉的地板上,她身上绯红的袍子早已湿润,贴在身上勾勒着曼妙的身材。
可此时不远处的太阳却在缓缓升起,席宗尧不多看她一眼,只是冷声道:“来人!”
只见两名女佣人急忙赶来,动手将地上的安伽扶回房间。
马誉看见走过来的席宗尧后,顿时侧身开门,恭敬出声:“大爷请进。”
房里燃着的香薰和席家老宅的一模一样,席宗尧走进去后站在床边,直接出声道:“父亲在A国那边给你找好了医生,他让你马上过去医治。”
“我这双腿,他还没放弃吗?”席泽昊语气里带着自嘲。
他将目光看向站在自己床边的男人,眼眶不禁颤抖着开口:“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席家的骄傲,而我却像是个多余的附赠品。父亲的目光也永远停留在你身上,那他还管我这个残废做什么?”
席宗尧瞳孔发深的看着床上男人的自怨自艾,笔挺的身子一动未动,像是不被他影响般沉声说道:“今晚你状态不对,明天想好了回答我。”
眼看着男人要走,他顿时倾身向前喊道:“大哥,我不去A国,要治腿就留在这里治。还有,我要搬出席家老宅,我不能永远跟着你!”
只见席宗尧的脚步一顿,过了几秒才出声回道:“好。”
在他的手刚握住门把手时,却听身后又传来声音:“你已经找见了那个女人,是要打算结婚了吗?”
席宗尧并没有回应,而是在走出房门后沉思几许,随即拿出手机给乐璇打去电话。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大学门口,席宗尧打开车门走下去,当他暴露在人群中的瞬间,便吸引了很多视线。
此时乐璇正站在银杏树下,看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男人。
她的眼角有些许发红,轻轻抿着唇。
“你找我做什么?”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
明明是男人主动向自己打电话告的白,可昨晚却又那般侮辱自己。
既然他说自己不是她,那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她?
席宗尧冰冷的目光每每落在玉坠上,目光便能柔和几许。
只见他从容且平静的与乐璇对视,那双黑眸中仿佛自带漩涡,总是能轻易吸引别人的注视。
“你之前救过我,现在你想要什么?”
听男人这样说,乐璇却是有些诧异问道:“什么叫我之前救了你?”
席宗尧以为她忘记了,也就只说了赠予玉坠的事情。
丝丝冷风吹来,乐璇伸手放在自己身前的玉坠上,缓缓摩挲着,感受着玉器的温润:“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
“只要你说。”
乐璇慢慢走上前,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男人深深的眼眸上:“我要你爱我,要你娶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席宗尧听后不禁皱起眉头,随即还是出声回道:“好。”
然而乐璇见男人答应的那么干脆,却是没有丝毫高兴。
她紧紧攥着玉坠,忍不住再次开口:“如果我没有这个玉坠,你会答应吗?”
冷风中,银杏树的叶子被吹落,掉地的瞬间,只见男人张开薄唇,不带丝毫犹豫说道:“不会!”
眼见着席宗尧驱车离开,乐璇拿出手机给安伽打去电话。
恍惚中,她看着迈巴赫离开的方向,轻声开口:“小伽,我们可能要做妯娌了!”
席宗尧将车子停在江边后,便降下车窗抽烟。
男人的烟瘾不是很大,可抽起烟来却总是习惯微侧着脑袋,那向来危险的眼眸也半眯着想事。
他记忆中戴着玉坠的小姑娘有些许羞涩,说话的嗓音有些柔柔的。
可为什么,见到的乐璇却与记忆中完全不符?
他等了十二年,那一直期待的心思却是瞬间消失殆尽。
许久未抽的香烟堆起一长条烟灰,风吹来的刹那掉落在半空中,向四处散去。
就在这时,却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看着有些陌生的号码,他皱着眉头按下接通。
只听里面传来些许熟悉的声音,带着丝丝紧张:“大哥,这个仕女像是你帮我雕的吗?”
席宗尧呼吸一滞,面容依旧冷凝的沉声开口:“嗯。”
安伽看着眼前接近成品的雕塑,随即出声说道:“我刚才都听乐璇说了,那今晚我可以请你们吃个饭吗?就当是答谢。”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车窗边沿:“好。”
挂断电话后,他便驱车前往安伽所说的那个餐厅。
而此时,席泽昊却是坐在医院的病床前,一脸震惊的看着手上的那张照片。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个位置,嗓音带着些许颤抖:“姥姥,安伽身上戴着的这块玉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