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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汪如晦送给自己的剑,感受到案侧人呼吸略微一滞,刚才那道灼人目光似乎移到她手上,她皱皱眉轻掸手中剑一二,没想到这把剑第一次饮血是在这里。

男子眼底泛红死盯着自己左手,江昭反手握住剑柄插进男子手背,“我要你手也没什么用”,说完擦拭剑尖鲜血,收回剑鞘。

男子捂住自己鲜血直流的左手,声音反倒带上愤怒,“你在羞辱我,说要拿一只手,就拿一只手,这算什么?”

江昭耸耸肩,“可在我眼里,一只手还不如那把刀有用,既觉得我在羞辱你,不如把那把雁翎刀赠我辽作抵押?”这才是她真正目的。

男子沉吟片刻,将手边刀往对面一推,“算我欠姑娘一个人情”,直到现在他才对她展露尊重。

江昭收起男子桌上银票和那把刀就起身,“好”,来自桌案侧面人的目光让她不安,也许此地不宜久留。

走出三步以后听到刚才被她捅一剑男子的粗犷声音,“姑娘留个名字。”

“下次吧。”江昭没回头。

于是角落里这张牌桌又陷入沉默,左手流血的男子问庄家要了纱布来包扎,疼得他喘气不匀。

“唉,好丢人喔”,声音依然凉凉,男子抚一抚自己右耳上金光闪闪耳环,眼睛却盯在江昭消失在门边的背影上。

“滚”,男子瞪一眼案侧人,“她是谁?”

“不知”。

“哦?京城里会有你不知道的人?”

“身形有些眼熟。”

“那我自己去查。”

“劝你不要。”

“为什么?”

“秘密。”

“又来了”,男子不屑地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哼来。

这边汪如晦看着空荡荡院落露出一个落寞笑容,转头回自己书房,“行洲,可以找了。”

萧行洲手下黑衣人动作迅速,将杏苑翻个遍后过来回报,“督主,还是没有。”

汪如晦一手撑腮,“没有?那能在哪?你们先下去吧。”

“是”。

江昭从日丰昌回到西厂时接近亥时,掂掂手中收获,生辰会有三倍好运。

走进院中抬头望月,母亲故去,面容模糊,她已无人可思。

却听到身后一句,“本督还以为小江昭是乖孩子。”

原来是汪如晦,他公务繁忙,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过来,因此江昭已习惯对方突然出现。

汪如晦着一霜色流光锦缎曳撒,上有银色暗纹,天色沉沉,只他伫立此间,朗月轩轩圭璧皎皎,当真,满堂生辉。江昭收回眼神,

“督主这话何意?”

“出入日丰昌如回家,三教九流,没想到小江昭得心应手”。

“生计所迫”,江昭眨眨眼看向汪如晦,“乖孩子在张家活不长”。

汪如晦走近江昭身侧,“你身上烟味太重”。

江昭终于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今日督主不会来,私自出门,请督主责罚”。

汪如晦微微侧头,“责罚?本督是来与你过中秋的”。

“督主今日也得了空?”江昭意外。

“嗯,今儿就我们俩”。说着他摆了摆手中的酒,“喝吗?不知你喜欢什么馅儿的月饼?我买了芝麻的。”

“我从未饮过酒,不过可以试试,督主进来坐”,江昭从他手里接过酒,又取了两只杯子倒上,“督主好聪明,我从小就只吃芝麻馅的月饼。”

“那便好”,汪如晦轻轻抿了一口江昭倒的酒,“从明儿起,谭决明会开始教你医术。

“好啊,终于可以学医术了。”江昭看起来很高兴。

“要学的东西又变多了还这样开心?”

“技多不压身嘛,更何况医术多有用啊。”

“嗯,说得对。”

“督主……我什么时候可以出西厂大门啊,整天闷在这里好像蹲诏狱喏”,江昭眼巴巴地望着汪如晦,又眨了眨眼,整张小脸皱在一起,看着好可怜。

她长得太过招人,又是个已经死了的人,这半年只今天偷偷翻出西厂院墙,还被抓个正着。

“嗯,我正要说此事,你也该开始学刺客的东西了,等你学会易容,就可以找纪振邦陪你出去,我看他挺闲的。“最后四个字有些咬牙切齿。

纪振邦又说错话得罪督主了?“谢过督主,我会好好学的”。

“是我疏忽,忘记后院孤单”,汪如晦语气竟然真的含有歉意,听得她发愣。

江昭轻轻摇头,“我喜欢一个人呆着,我从小就喜静的。”一个人呆着也让我觉得安全,江昭没说出后半句,从小过得战战兢兢,发自内心多疑不安。

“倒是督主你,你这么说,你会觉得孤单无趣吗”。

“不会啊,他们都怕本督,这不是很好吗。”自嘲意味浓重,汪如晦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和她说这些。

“我不怕”,江昭趴在桌子上仰头对他笑得调皮。

“是吗?”汪如晦竟然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那就好。”

才饮过两杯,江昭脸就已红了,“那督主可还有什么亲人吗”,问完又觉得自己傻,有亲人自然去陪亲人,怎会在这与她闲扯。

汪如晦又倒了一杯,“有,还挺多的。”

他竟然笑了,江昭这才发现他笑起来眼下坠弯月,动人心弦,“那督主为何……”

江昭敏锐地止住话头,她觉得汪如晦此时脸上笼罩一层深埋的悲凉,江昭摇摇头,这种悲凉不该属于他,他是汪如晦,邺京人的噩梦,痛苦该与他绝缘。

“督主带来的酒不错,虽然我于此道并无造诣,但还是能尝得出这酒很不错呢。”江昭拿起一块月饼,慢慢地吃起来。

“就知道你识货。”汪如晦继续笑得她如沐春风让她怀疑刚才种种都是错觉。

“咦,不知你生辰哪天?我是否错过你长到十七岁?”

“就是今天哦,我是中秋生的。”说着她嗤嗤的笑了,显然酒量不佳已是半醉。

“现在才知,是我疏忽,礼物以后补上。”但汪如晦酒量应当很好,他眼神清醒没有半分醉意。

江昭摇摇头,“不用哦,督主已给过我很多,我尚且无以为报,更何况我现在没什么所求。”

汪如晦哑然,他给她什么了?不过别有所图,虚情假意。

“好”。

“那督主生辰又几何?我瞧着督主这样的性子,定是冬天生的”江昭声音有些醉意,说话大胆些许。

提到生辰,汪如晦神色更加淡漠,“我不记得了”。

“咦,还会有人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吗。督主骗我。“

“真的,我怎会骗你呢”,汪如晦睁眼说瞎话向来一绝。

“督主,我想上去看月亮。“江昭摇摇晃晃指着天撒娇,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喝过酒的江昭与往日的冷漠疏离不同,软软乎乎的一只,让人想捏捏她红润的小脸。汪如晦这么想了,他也这么做了,他伸手捏了捏江昭的脸,“那我们就上去,你还飞得起来吗?”

“哎,督主做什么,我可以飞起来呀”,她似乎不太明白地摸了摸自己被捏过的脸,晃晃悠悠打算运功,汪如晦怕她到一半摔下来,便抓住她的肩膀带着她飞掠到屋顶,江昭站不稳,紧张地攥着汪如晦的胳膊,汪如晦默许她的行为,两人都抬头看月亮,皓魄当空玉轮移影,江昭沉迷其中,这么多年,每个无人陪伴的生辰,她都像今天一样,与一轮明月相守度过漫长黑夜,不,不像今天,今天有人与她一起,江昭此刻真的很开心。

汪如晦对月亮没有特殊感情,这么多年也从未有心过一次中秋,从前在深宫之中,中秋毫无意义,后来去了西厂更加繁忙,经年累月,都忘了这一轮明月之下该是万家团圆。但今天破例,无他,美人美景皆赏心悦目,汪如晦侧过脸看江昭,月光落在她高耸的鼻梁上,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产生错觉,以为她下一秒就要被天宫收回,江昭已经醉的眼神迷离,汪如晦托着她下来,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悄然离开。

原来这世间也不是所有事都让人心烦。

汪如晦回到住处,马惟忠已等在那里,

“抓住了?”

“只抓了一个活口,剩下的都死了。“

“带过来瞧瞧”,汪如晦斜靠在软榻上开始把玩自己手中的一把匕首。

两个厂卫押着一个穿着玄色布衣的人进来,“跪下”,将那人按倒在汪如晦的脚边。汪如晦用匕首抬起对方的脸,“说说吧,谁让你来的。”

“你这阉狗,要杀便杀,哪来的这许多废话。”

“我就奇怪了,你们见天儿的在我西厂进进出出,还不许我问一句?”汪如晦像是十分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眉心。

“阉贼人人得而诛之!”

“真是无趣,来来回回就会这两句,我来问你,是十三王爷,还是残云门?”

面前男子手上纹有一只蒲公英,汪如晦像是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哈哈,你永远都别想知道,我不过是个普通的江湖人,你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似是十分亢奋,这人竟挣脱了两个厂卫的束缚,朝汪如晦扑过来,汪如晦正喝着茶,瞥见对方的动作后将茶盏甩出去正中对方眉心,盏子裂开,茶水飞溅,但没有一滴落在汪如晦身上,再看那人已直直摔在地上,马惟忠上前探其鼻息,“督主,死了。”

“拖出去埋了吧”,马惟忠又上前给汪如晦倒了杯茶,“督主,您瞧着这人是谁派来的。“

“刚才我说十三王,他看上去有些紧张,提到那个残云门,他又放松下来。“

“您的意思是他是十三王派过来的?“

“不,我的意思是李长铎指使残云门”。

马惟忠似恍然大悟,“督主英明”,又顿一顿,“十三王似与江湖瓜葛很深,与武林盟主也有来往,所图不小。”

“是啊,本督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来”。

“只是没想到残云门这样的江湖组织竟然敢接西厂的单?”

“也许残云门已经不只是江湖组织。”

“督主此言何意?”

“残云门的门主周安瑾,一家子都是死在吴喻来手里,这样的人如何会与朝堂无关。”

“原来如此。”

这时谭决明进来通报,“督主,东厂吴公公过来了。”

“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么热闹,什么东西都往西厂钻,快请吴公公进来坐”,汪如晦眼神雀跃像遇着了什么好事。

谭决明正要去请,吴喻来就领着一干小太监闯了进来,人还未走到大厅,声音就先传过来,“汪如晦,你什么意思!”,下一秒,从暗处闪出四个身着黑衣的人直接将刀架在吴喻来脖子上。

“哎,行洲,放吴公公进来,别吓着人家”,那四个黑衣人又隐进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吴喻来见状冷哼一声进了前厅,汪如晦正要给他看座,就见到两个小太监并排跪趴在地上让吴喻来坐了上去。

“吴公公不在家过中秋,寅夜来我这西厂,是有什么要事吗”,汪如晦笑得纯良。

吴喻来看汪如晦的样子更恼怒,“孙玄是不是你的人?还有周非、陈庭瑞,你什么意思?你们西厂成立不过几年,你就敢跟我对着干?”西厂成立六年,势头直逼东厂,似三月野草疯长,让吴喻来见到汪如晦就吃不下饭。

“你说孙御史他们……虽然我与这几位并不相熟,倒是很佩服他们,做言官的果然都能直言上谏不畏奸邪,真是大邺之风骨”,汪如晦瞪大眼睛看着吴喻来露出钦佩眼神。

“你……你这么做就不怕吴贵妃怪罪吗?”

“吴公公可冤枉我了,我做什么了,吴公公这样说我我好委屈啊。”

“无妨,汪公公不承认就算了,本座是司礼监掌印,反正他们送上来的折子都要先过我的手,汪公公不过是白费心机罢了”,许是经常被汪如晦呛声,吴喻来已经控制着自己平静了下来。

“私自截留奏章可是大罪,吴公公说话千万小心,叫皇上听了去可就糟了”,汪如晦状似惊讶,像是不相信对面的人会说出这等大不敬的话似的。把吴喻来气得直接拂袖起身。

“督主,你看咱们要不要继续…….”

“继续,叫行洲护好他们。”

“是。”

“对了,再往东厂周围多派几个人,再有什么江湖剑客往进闯,就帮他们一把,免得吴公公睡得太好整日往本督这里来”,汪督主一手撑着头靠在桌上,看起来十分无奈。

“是督主。”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出去的时候叫行洲过来见我。“

厅中只剩下一黑衣蒙面男子与汪如晦两人,“行洲,从明儿起得空就去教教江昭,就像你教你手下那些花儿似的教就是了。“

“督主,像教我手下似的?“

“温柔些。“

“是。“

江昭已开始跟着谭决明学习医毒药理,她日日勤勉,想早些去汪如晦书房,好摆脱眼前蹲牢似日子。

谭决明是个文人,向来不大爱说话,闲来还会吟几句诗,听纪振邦说他早年家里曾是太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全家获罪,判了发配岭南,幸而遇到汪如晦将他留在身边他才能不去边疆。

许是遭遇相似,谭决明对江昭口吻总是温和些,又因着江昭聪慧,学起东西来是极快的,他这个老师也当得舒心。

江昭曾为谭决明不平,“人皆是肉体凡胎,病治不好怎能怪太医呢?”谭家世代行医不晓得救回多少条命,怎么就遭了这祸了?

谭决明只是淡淡摇头,说江昭还小未看清这世界全貌。又说世事无常人心最难测,教江昭也多加小心。江昭心想她懂,她从小见惯世态炎凉,因此才更愤愤不平,她觉得世道不该是这样。

当日子被疲惫充实,当初的一点对汪如晦动机的怀疑也渐渐变淡,疑云快要全部消散,如果不是今天——

江昭熄了灯半个时辰后就察觉到自己房中第二人的呼吸,有人立在她床侧不远处屏气凝神,她不敢睁眼,只能继续假装熟睡。

那人似乎站立半刻观察她并无动静,开始蹑手蹑脚走远一些在屋内翻找东西。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又到底是谁在找?

江昭缓缓睁眼盯着头顶的檀色帐幔,要不要对屋中人动手?

呼吸掩饰并不算高明,又是孤身一人,也许她能拿下。

想到这里江昭微微侧头,借着月光观察屋内人的身形,只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穿着夜行衣的人背对着她。

就是现在。

江昭从床上跃起悄无声息逼近那人,灌了十足内力在右腿上朝着他背后踹过去,男子朝前扑了几步撞倒一边花瓶,而后与花瓶一同倒在地上。

江昭赶在花瓶着地的前一秒将瓶子接住扶起,而后把金蚕丝绕上男子脖颈,低声说句:“不要乱动哦,不然可能会没命的。”

地上的人吐了口血轻笑一声,“没想到你武功进步这么大。”

“你认识我?”她不记得和这样的人交过手。

“雇主雇我之前会告诉我你的消息。”

江昭点点头,“你的雇主认识我?谁?你先转过头来让我看看。”

说完一只手扯下对方脸上的粉色面罩,其实这颜色……她也犹豫了一瞬,为什么是粉的?哪有人会用粉色的布子遮脸来偷东西?

“好。”

下一秒地上的男子一手撑地奋力起身,试图挣开江昭的牵制,“小姑娘以为用一根钢丝就能困住我?”

江昭勾起一侧唇角收紧手里的金蚕丝,这桎梏毫无阻碍勒进男子脖颈的皮肤,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这可不是普通的钢丝哦,早说了让你别乱动的。”

男子感觉到脖颈上的疼痛,低下头借着月光试图看清是什么伤到自己,却什么也没见到,金蚕丝太细,他只是凭着经验和江昭的动作判断对方手里是一根钢丝,终于不敢再动,乖乖举起双手,

“姑娘有话好好说嘛。”

侧过来的半张脸倒是笑得单纯又无害,这张足够年轻足够俊朗的笑脸一定能迷得住大部分第一次见他的小姑娘,他也的确抱了这样的心思——可惜对面是江昭。

江昭微微侧头用自己灰绿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地上的人还没来得及为这个不怀好意的笑毛骨悚然,已经被她一手刀劈晕过去。

再醒来时他被绑成一只粽子,连动一动都很困难。看着面前把玩一只匕首的江昭,他松了口气,绳子困不住他。

“别动,知道你有脱身方法,所以”,江昭举了举手腕上的一只镯子,房中只点一盏灯,但他还是看到了这只镯子上连着一根金色的丝线,这根金线在他脖子上打了个圈,堪堪箍住他脖颈,另一头不知系在哪里。

这下他终于彻底老实,卸去那副嬉皮笑脸,“你想要什么。”

江昭点头,“不错嘛,很上道。”

“我不知道我雇主是谁,我们干这行的不问雇主信息,你问我也没用”,男子表情无赖,似乎有恃无恐。

江昭点点头笑得眯眼,“好,说得好,那我留你有什么用?”

“难道你真的敢杀我?不怕被我身后的人追查?”

“你身后真有人也只会以为你是死在汪如晦手里,和西厂沾上关系,他们撇清都来不及,还会追查?”

说着就抬手打算收紧金蚕丝,“既然这么不配合,只能把你埋进院子里了。”

“别别别,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面前男子脸上终于闪出一丝慌张,“现在的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狠辣?”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是,梁千。”

“千手佛?你竟然这么年轻”,梁千这个名字在邺京很出名,外号千手佛,一个江洋大盗,号称没有偷不到的东西,能避开西厂的守卫潜进杏苑,倒也真的有几分本事,若不是今天她没睡着,也不会与他对上。

梁千点头,“嗯,是我。”

“他们让你找什么。”

梁千却没回答,而是盯着江昭身后完好无损的花瓶,“你也知道汪如晦在监视你?”

江昭愣住,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大晚上的别弄出太多动静而已。

但她耸耸肩,“嗯,知道啊,怎么了?”

“所以你不会把我交给汪如晦吧。”

“看你表现。”

“如果我告诉你,放我走。”

“没问题。”

“我凭什么信你?”

“你有选择吗?”江昭又抬抬手镯向对方示意。

梁千被成功震慑,“好,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是一幅图。”

江昭挑起一边眉毛,“什么图。”

“地图,雇主只说让我进西厂杏苑来找一副地图。”

什么地图?江昭蓦地想起张府场景,还有那缕挂在门上的布条,“你没见过雇主?”

梁千摇头,“他们蒙面。”

“声音呢?有什么特点?”雇主既知她会武功,就该是她见过的人。

“没什么特点了,但他年龄不会太大。”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汪如晦在监视我”,江昭念出监视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有莫名寒意,到底……

“我踩点的时候发现的,监视你的人都黑衣蒙面,不是普通西厂番子。”

“好”,江昭收了手里金蚕丝,“你走吧。”

梁千又转头深深地望她一眼,就翻出院墙离开了。

所以她手里有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图?

除了汪如晦又有谁在找这幅图?梁千的雇主是谁?汪如晦为什么监视她?

江昭茫然坐下,缓一缓刚才威胁梁千耗费过大的体力,抚上自己胸口,为什么这里会有一点疼?

复又自嘲,在这种时刻还在想汪如晦如何如何,真真是昏了头。

所以她现在算怀抱重金?

“既然图在我手里,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要拿什么本事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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