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娉婷，厉总亲自指派，让你去依森公司签约，合同我现在让人送过去，记得，必须赶在十点之前，这可是上亿的订单，千万不能迟到，依森的威尔从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她噼里啪啦说完便按断电话，对着屏幕狠狠吐口气。
顾娉婷，搞砸这个合同，什么国际大奖也救不了你，趁早带着两个小杂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幼儿园门前。
顾娉婷看着手机眨眨眼。
这个顾子佳，她还没正式入职，便给她找不痛快。
哪儿有这么交待工作的？
好歹电子合同，应该给她看一眼。
上亿的订单，她是认真的吗？
但既然顾子佳这样安排，想必是经过厉斯年同意的，她除了接下工作，没别的办法。
思索之间坐上出租车，赶紧给顾子佳回拨过去，但顾子佳的手机却始终打不通。
厉氏。
顾子佳这半个上午，始终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她所在的办公室，跟厉斯年仅一墙之隔，并且是扇对开的玻璃门，有谁不经预约擅自去找厉斯年，都逃不出她的视线。
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顾子佳终于看到顾娉婷的身影。
就见顾娉婷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足蹬浅色休闲鞋，一身疲倦，面色也有些难看。
一看便知，签约十有八九出了问题。
顾子佳精神一振，迈步迎出去，心里明明幸灾乐祸，却硬装作关切地询问：
“怎么样？合同签完了？”
顾娉婷冷着脸，只略略扫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擦着她径直往前，门都不敲，直接推开厉斯年的房门。
顾子佳抱臂，悠闲地倚在门口墙边，等着看顾娉婷笑话。
果然，在顾娉婷刚称呼完一声“厉总”之后，顾子佳便听到厉斯年低沉的声音。
“出去！敲门再进。”
顾子佳掩面一笑，看着顾娉婷黑着脸出来。
在顾娉婷带上房门，即将抬腕敲门之际，顾子佳上前一把握住顾娉婷的手腕：
“怎么？搞砸了？啧啧！不用说，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
顾娉婷挑眉看着顾子佳：
“看我笑话？太早了吧？”
顾娉婷说着，就要甩掉顾子佳的手腕，却被顾子佳用力再次制止。
顾子佳敛笑压低声音，半威胁半诱惑道：
“答应我个条件，我帮你度过眼前的难关。”
“哦？”
顾娉婷上下打量顾子佳一眼：“说说看。”
顾子佳双眼一亮，立刻说道：
“立刻离开厉氏，怎么样？”
顾娉婷微微扯起唇角，像在思考。
就在顾子佳以为她会同意的时候，顾娉婷却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顾娉婷轻蔑地瞄着她，敲响房门。
“进！”
就在顾娉婷再次推开房门之际，顾子佳依旧不死心地来了句：
“只要你答应，条件随你开！”
顾娉婷意味深长的目光，在顾子佳脸上慢悠悠打个转儿：“有趣。”
顾娉婷嘲讽完，再次冷脸推开房门。
顾子佳一急，赶紧跟了进去。
就见顾娉婷不紧不慢走到厉斯年桌边，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
“厉总，恕我不懂厉氏的规矩，特地过来跟您咨询下，贵公司在签约方面，一向这么草率吗？”
厉斯年闻言，剑眉微抬，上下扫顾娉婷一眼：“？”
顾娉婷微微一笑坐下来：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跟您提个建议，下次再有临时指派的工作，建议您让顾秘书尽量早点儿通知我，并且，如果可能的话，请她电话不要占线，这样方便及时沟通。”
厉斯年眉头微皱，面色稍带不悦：“所以，合约还顺利吗？”
顾娉婷笑着翻开文件，推给厉斯年：“现在，就差您签字盖章了。”
顾娉婷说着起身，略为疲惫地说：
“抱歉厉总，我回国时间有限， 明天就要正式上班，等下我还有私事要处理，如果您没别的事，我先告辞。”
“等等！”
顾子佳叫住顾娉婷，背对厉斯年，狡黠一笑：
“顾总监，什么签字盖章？厉总不是早就签过字、盖完章了吗？莫非，你的合同出了问题？”
顾娉婷不着痕迹地拂开顾子佳的手，语气淡淡：
“顾秘书，合同有没有问题，厉总自己会看。”
言毕，两人先后看向厉斯年。
就见厉斯年眉眼微垂，一页一页翻看着合同，神情辨不出喜怒。
片刻后，厉斯年微微抬眸，看向顾娉婷，声音和缓地道：
“顾总监辛苦了，特批你几天假，什么时候你觉得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再正式入职。”
顾娉婷微微一笑：“谢谢厉总。”转身朝门口走。
顾子佳先是吃惊地看着厉斯年，紧接着疾步走过去，伸手就要拿合同。
厉斯年蓦地沉下脸：“放下，出去。”
顾子佳尴尬地缩回手，一脸狐疑，转身退出门外。
待两人全部退出去，厉斯年按下内线：“进来一趟！”
*
电梯边，顾子佳不死心地挡住顾娉婷去路，质疑出声：
“你搞的什么鬼？到底怎么回事？”
顾娉婷看着她，轻蔑地一笑：
“你以为不接我电话，拿份错误的合同，就能难倒我，让我在厉总面前出丑，是吗？”
顾娉婷抬手拽了把顾子佳。
顾子佳一个不稳，扭了下脚，勉强扶着墙才不至于跌倒。
“顾子佳，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电梯门打开，顾娉婷走进去。
“顾娉婷！”
顾子佳伸出手臂挡住电梯，咬牙看着顾娉婷：
“你别以为今天没事儿就算了，你要不走，我有一千种办法把你赶出厉氏！”
顾娉婷挑眉，握住顾子佳的手腕甩出去。
在电梯门彻底关上之前，对顾子佳笑道：
“没问题，我等着你。”
她当她是谁？厉斯年的秘书而已。
*
厉斯年办公室。
助理卫虎，站在厉斯年身边，正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厉总，人事部许总说，顾总监八点四十给他打电话，
向他要了依森的电子版合同。
并且我刚刚接到威尔的助理小马的电话，
他说顾总监真是个神人，因为她去的匆忙，
没穿职业装，所以从他们公司骗出一个小姑娘，
把人拉到洗手间，强行发人家一个红包，
两人临时换了服装，害得那小姑娘怕被查到仪容不整，
愣是在洗手间等了顾总监一个多小时。”
厉斯年听到这儿，黑漆漆的眸子沉了沉。
他把手里的合同递给卫虎，吩咐：
“去查，今天谁给顾娉婷送的合同。”
卫虎应声而去，厉斯年陷入沉思。
顾娉婷给他交回的文件里，一共是两份合同。
一份是错的，一份是已经签约的正确版本。
很显然，如果今天顾娉婷粗心一点儿，没跟许威索要电子版核对，她便会签错这份合约。
而如果签错合约，公司这笔订单，将损失整整一千万。
然而顾娉婷回来之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把一对一错两份合同，一同交到自己手里。
片刻后，卫虎转身回来。
“厉总，送文件的是秘书团新来的李楠，顾秘书派去的，文件也是顾秘书给的。”
厉斯年并不惊讶，亦没有任何表示，只挥手示意卫虎出去。
厉斯年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再次陷入沉思。
*
顾娉婷刚从公司出来，便接到文昭电话：
“娉婷，你在哪儿？”
“公司门口，怎么了？”
“赶紧回来，两个孩子不见了。”
顾娉婷头嗡地一声：“怎么回事？你慢点儿说。”
今早她接到顾子佳电话之后，第一个电话便打给文昭。
出门办事，她怕一时半会赶不及回家照顾孩子，就让文昭去家里帮忙。
没成想还是出事了。
文昭：“我接到你电话就过去了，可我根本敲不开门，找物业帮忙开门进去，两个孩子根本没在家，他们的电话还忘带了。”
顾娉婷差点站不住，强行命令自己镇定下来，指挥文昭：
“你别慌，去联系物业查监控，我马上回来。”
而让两个大人焦急万分的两兄妹，此刻正坐悠哉悠哉地坐在厉泽成豪华的车里，心情愉快地品尝着各式糕点。
顾小贝两个小脸蛋儿，被塞得圆鼓鼓的，两个嘴角粘了巧克力，一边黑了一点点儿，红通通的小嘴，不停地动着，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始终滴溜溜地瞄着眼前的花样美食乱转，那小神情，简直享受极了。
她旁边的顾小宝，则始终像个小绅士，别说唇角，就连嘴唇都是干干净净的，每一口咀嚼都优雅得近乎完美，还时不时端着兄长的架子，低声提醒妹妹：“你慢点儿。”
厉泽成端坐在对面，始终不错眼珠地看着，微笑的眼中，透着说不尽的喜爱。
而这温馨有爱的一幕，却在顾小宝不经意地一瞥之间，蓦然结束。
“妈咪！”
“哪里哪里？”顾小贝立刻惊慌地问。
顾小宝立刻拉着妹妹缩下身：“妈妈在门卫跟保安说话，肯定是在找我们。”
“不用慌，爷爷送你们回去。”
厉泽成吩咐司机，直接将车子开到顾家单元门边，亲眼看着两个孩子跑进去，这才将车驶离。
就在顾小宝拽着妹妹的手，刚要迈进电梯的一刻，身后突然钻出两道黑影，闪电般用手绢捂住他们的口鼻。
两个孩子仅仅挣扎了两下，便彻底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