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弄月这会儿被叶燃的那句“不认识”给弄得心烦气躁,她只想一个人静静,一时间既是懒得思考,又是不想废话,便胡乱应了下来。
廖岐杉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我送你回去吧。”
刚才光顾着注意弄月,他没有喝酒。
弄月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没有拒绝,“那就麻烦学长了。”
一路上,弄月和廖岐杉没有半句交流。
廖岐杉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弄月干脆就是在发呆。她歪着头,眼皮微微耷着,满脑子都是叶燃的那句“不认识”。
这人哪里是王八蛋啊?
他根本就是乌龟王八蛋!
弄月愈想,愈发觉得自己这四年来的挣扎就跟笑话似的滑稽。她怎么就栽在这个人身上了呢?当初的教训还不够吃?他值得她念念不忘吗——
他值得吗?
回想起过往种种,以及今日所见,郎才女貌,多登对。
弄月叹了一声气,心想,人都说不认识自己了,身边也有了新人,他一直都在往前看,是她恋旧,作茧自缚……现在也是时候放下了。
叶燃再值得,也不能让她丢了自己。
……只是这么想着,她的心是疼的。
总觉得,好不甘心啊。
……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弄月解了安全带,“谢谢学长送我回来。”
“回去好好休息,看你刚才也没吃多少东西。”
“嗯,好。”弄月将车门打开一条缝,“那我就先……”
一语未了,廖岐杉叫住她:“弄月。”
弄月看他,“怎么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廖岐杉解开安全带,伸手从后座拿过一个硬皮纸袋,“这个,你收下吧。”
弄月怔忪,没有动作,“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送我礼物?”
这一路,廖岐杉早就想好了理由,他笑:“我看你手表也旧了,那天托人买表就顺便给你也带了一块,不是什么大牌子,你不用有压力。”
弄月摸了摸自己腕上的表,呐呐道:“那我也不能收啊。”
廖岐杉略一思索,“你就当我在贿赂你,接下来好好工作报答我就好了。”
见弄月还想推拒,他又继续道:“这块是女表,我平时也戴不了,你不收放我这里也是落灰,倒不如帮我这个忙,好人做到底,嗯?”
“……你把路都给我堵死了,我还能说什么?”她接过纸袋,“这样吧,这个就先放我这里保管。你是我老板,我帮你保管东西,也是应该的。”
女人声线轻缓,廖岐杉却是听得笑容微敛:“随你。”
弄月假意没看到他情绪的变化,默然下车,站定,转身冲车里挥了挥手,“学长路上小心。”
“嗯,到家了给我短信。”
“好。”
目送廖岐杉的车子离开,弄月低头拂过纸袋,看到牌子名字,微愣。
和她手上这块是同一牌子。
而她正戴着的这块表,是和叶燃当年一起买的情侣表。
不知不觉,表带已旧得没了光泽。
糟心。
弄月不假思索地摘了表,手腕骤然变得空荡,看着还有些不习惯,她揉了两下,顺手把旧表扔进了袋子里。
如同扔掉了自己被乌龟王八蛋爬过的那四年。
小区门口的大灯坏了一盏,弄月往有光亮的那边走,听到有脚步声接近,她下意识加快了速度。
直到——
“弄弄。”
弄月的小名是弄弄,只有与她关系亲密的人才知道。
父亲常年在外,母亲沉迷牌局,唐嘉莉觉得肉麻,她已经很久没听过别人叫出这声称呼。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借着这声“弄弄”催眠自己,叶燃是喜欢她的,否则以他的性格大可不必刻意营造这种亲昵感。她转身回望对面的男人,见他取了眼镜,嘴角噙笑,竟是疑惑起自己今天是否真的在餐厅碰到了他。
不知是不是路灯的光晕太柔和,比起在餐厅所表现出的冷漠,此时此刻的叶燃看起来温暖得不像话。
“弄弄,过来。”他又叫了一声。
没有叙旧,没有留白,仿佛他们昨天才刚刚见过面。
弄月没动。
叶燃浑不在意,他朝她走去,止于两步之遥,他看着包裹住她曼妙躯体的吊带短裙,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你穿了这条裙子。”
弄月回神,讥讽一笑:“你是哪位?”
该有的慌乱早在餐厅里发散殆尽,这会儿她冷静下来,已能用面对别人时的镇定自若来对待叶燃。这点她轻车熟路,比如应付追求者,比如应付好事者,甚至是面对唐嘉莉,她都习惯于向他们塑造自己洒脱的形象。
叶燃也不例外。
叶燃不怒反笑:“生气了?”
弄月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她印象中的叶燃分明是高冷而又被动的,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副笑容满面的模样——虽然这抹笑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好像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似的。
她后退半步,“你不是不认识我?”
“我要说认识,岂不是会打扰到你的约会?”
弄月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严重怀疑他已然被人换了芯子,他这话说的,让她有种他们其实还没有分开的错觉。
不过错觉终究是错觉。
“你找我有事吗?”
像是早就料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叶燃一脸认真地看她,顾其左右:“你瘦了。”
弄月嘲弄地撇撇嘴,“四年不见,我总不能没有一点变化。”
“也是。”叶燃点头,似是感慨,“都四年了。”
弄月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意图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说:“如果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上去了。”
言外之意,她没空陪他打太极。
本来她都想好了要抛弃过往往前看,他却突然换了个态度,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弄弄。”
叶燃不太能适应她的冷若冰霜。放在以前,她总是笑盈盈的,什么都依着他,很爱撒娇,很爱耍赖……当时的他是什么态度?
纵容,却从来不给回应。
他顿了顿,“我们聊聊吧。”
弄月蹙眉,知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鬼把戏,于是她故作无谓:“行啊,改天再约,我一定会空出时间的。”
“不,就现在。”
弄月沉默良久。不知想到什么,她启唇:“你的车在哪里?”
*
一家在巷子深处的清吧,没什么客人,音乐安安静静,彻底融入了对话声里。
“现在在哪里工作?”
“公路局。”
“一毕业就去了?”
“嗯。”借着昏暗的灯光,弄月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她努力让自己显得落落大方,将他当作普通朋友来看待,“你呢?还是在和计算机打交道?”
叶燃点头:“是,回来后就一直在忙这件事。”
“挺好。”弄月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就职,以他的能力,不怕没好地方去。
俩人默契地不提过往,只问近况,干巴巴的一问一答结束,弄月有些啼笑皆非。以前在一起时,都是她在拼命找话题。这回轮到她保持缄默,叶燃应该不太习惯才是,现在不就冷场了,还得她来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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