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安伽醒来后,浑身酸软。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刚想坐起来,后背却被人扶住。
只见床前坐着席泽昊,他身上依旧穿着雪白的衬衫,上面没有丝毫褶皱。
安伽手指轻轻蜷缩在被子上,想起昨晚的事情,耳后便悄无声息的爬上一抹红。
“别担心,你姥姥我会派人照顾。”
她安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只觉得如沐春风:“谢谢。”
听着女人低若蚊蝇的声音,他不禁唇角弯起一抹弧度:“谢什么?我们是夫妻。”
安伽看着席泽昊俊朗的容颜,便缓缓凑过去,想要抱一抱。
可男人却不动声色的转动轮椅退后一步:“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事。”
见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安伽的眉头微微拧起。
为什么她总觉得白天的男人离她这么遥远,可一到晚上二人却又那般亲密无间。
这时远时近的距离,他们真的会幸福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她便骤然穿上衣服跑出去冲进雕刻室。
走进去后,看着眼前还未成型的仕女像,她皱紧了眉头。
此时楼上卧室里传来一阵水声。
席宗尧正站在镜子前,目光疑惑的看着自己胸膛上的划痕,那明显是女人的指甲留下的印记。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去,还没来得及思索,便听见一阵敲门声。
只见男人双手利落的将衬衫的扣子颗颗系好,然后步伐坚定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那如墨般的黑眸里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充斥着无声的危险。
傅寒得令走进来后,便将手机递过去,低声开口:“俞先生的电话。”
“师父。”男人接下电话,嗓音清冷且尊敬开口。
安伽精心雕刻时,只听房门嘎吱一声,又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收好刻刀,她转身看去,只见席宗尧正站在那里,眉眼间一副平静。
“大哥,你怎么来了?”
自从那晚在玉馆,她便尽量避免与他接触太近。
却只见男人轻车熟路的走进来,落座在沙发上,深邃的眉眼注视着眼前的仕女像:“还需要多久?”
“至少一周。”
席宗尧听后微启薄唇,脸色淡然问道:“知道俞白吗?”
安伽规矩回应:“俞白先生是家师付玉清的恩师,也就是我的师爷。”
“他是我的师父。”
听此,她眼眸内不禁涌起一抹惊讶。
这席家大爷,原本以为只是接手家族的玉器事业,闹了半天,他竟然也是个玉雕师——
席宗尧深黑色的眼眸缓缓看过去一眼,见安伽思索的样子,便直接开口:“老先生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他嘱咐我多留意你雕刻的进度,一定要确保仕女像安全送去国际展览馆。”
安伽慢慢点头,像是在消化这件事情。
随即俩人安静五分钟后,她见男人依旧没有想走的样子,便缓缓拿起刻刀。
只听男人沉声开口,嗓音像是浸泡多年的酒酿一般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监督你,就在这里。”
安伽听后手指一滑,差点乱了呼吸。
安伽整天都在雕刻室里,而她对面的沙发上,始终坐着一位男人。
席宗尧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骨骼分明的十指放在腿上彼此交错,而他的目光却是片刻不离开眼前人的身影。
安伽的身形极好,手上的刻刀运用起来也格外轻巧,雕刻的过程宛若绘画一般流畅。
可他的眼眸微眯,却发现了一处漏洞。
“拐角处做得不好。”
听着男人淡淡的评价,安伽顿时手腕僵在原地,她微微喘息着回身看去。
却只看见席宗尧云淡风轻的坐在沙发上,浑身充斥着低压的气息,让她没由来的紧张。
尤其是刚才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那我该怎么做?”
席宗尧听此,便膝盖微动,双脚着地后起身,径直朝她走过去。
安伽看着越发靠近的男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的视线被男人修长的身影遮挡住,只见他修长且微微泛凉的手指轻轻握住她拿刻刀的手。
带着她往拐角处走。
“应该这样——”
男人认真起来的音色便格外好听,像是平白多了几分让人迷醉的本事。
安伽轻轻摇晃脑袋,目光认真的看向刻刀落在的地方。
此时她的手指正被男人握在手里,感受着身后胸膛隐隐传来的温度,安伽只觉得男人身上的气息过于熟悉。
像极了昨晚——
思绪至此,她的手一滑,差点雕花了玉器。
幸亏男人眼疾手快,迅速将刻刀抽离。
随即席宗尧退后一步,面带冷然,语气听上去更是多有冷意:“既然心不在焉,还不如趁早放弃!”
“我——”
安伽的解释还未说出口,便看见男人径直离开,身形笔挺,没有丝毫情面。
眼看着刚走出去一人,却又瞬间进来一人。
正是席泽昊的手下马誉。
“夫人,二爷他刚才得到个消息,便急匆匆离开了,身边只跟了个司机。此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我怕自己劝不动二爷,便想请您过去一趟。”
看着马誉着急的神色,安伽不由得也有些担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二爷的养母死了!”
安伽并不知晓席家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个养母对席泽昊来讲很是重要。
于是她便跟着马誉上了车。
“二爷当年生下来就是残疾,老爷不想养,觉得丢席家的颜面。便将二爷送出去寄养,也就是那个养母家里。所以二爷对养母感情深厚。”
听马誉说完后,安伽心底涌起一抹心疼。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车子却在中途抛锚。
眼看着在路中央停了十多分钟还走不动道后,安伽直接打开车门,撑伞走下去。
“夫人!”马誉在后面大喊。
却只见安伽坚定的一步步走上泥泞的墓园,身形看起来很是瘦弱纤细。
等她赶到后,脚下的裤管早已经一片湿润。
看着坐在轮椅上,痴痴望着墓碑的男人,安伽急忙走过去将伞放在男人头顶。
席泽昊苍白的脸色转过来,看到是安伽后,眼底闪现一抹讶异:“你怎么来了?”
“我都听马誉说了,你别难过。”
安伽将雨伞大都放在男人头顶,自己的后背被雨水彻底淋湿。
却只瞧见席泽昊明亮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晦暗,像是有些深意开口:“你不该来的。”
“可我们是夫妻——”
听眼前女人这样说,他却是将目光再次落在墓碑上,嗓音不复以往的温润,带着偏执:“该是我的,一定都是我的。”
安伽轻皱眉头,根本不知道男人在说些什么。
却只见席泽昊那发冷的手指紧紧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往自己怀里拽。
没过一会儿,她便被拽在男人腿上。
安伽想着男人身子虚弱就要下去,却是被席泽昊用力按在身上,她的手一抖,雨伞掉落在地。
冰凉的雨水彻底浇在他们身上,而男人却是将浅黑色的眼眸对向自己:“安伽,你永远都不能背叛我!”
……
此时的席家,却早已风声鹤唳。
席宗尧坐在书房的皮椅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徐徐燃起的香烟。
烟头在昏暗的房间内冒着橘红色的光亮,忽明忽灭间将男人的身影衬得修长。
而男人却微眯着神色,挽起的衬衫袖子将他泛起青筋的小臂露出来,显得越发致命。
只见他轻启淡色薄唇,出声问道:“她呢?”
傅寒站在书房门口,抬头看了眼自家大爷。
眼看着就快到晚上,可二夫人却迟迟没有回来。
就连医院也找不见人影。
正当他打算回话时,却听书房外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连忙转身推开门,却见乐璇正站在门外。
门外女人浅笑着走进来,见到书桌后面的男人后,眼底的笑意更浓。
傅寒见此,便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席大哥,你说好请我吃饭的,怎么爽约了?”乐璇扬起头颅,眼神中透着傲娇。
可她却并没有注意到椅子上男人的神色并不对劲。
在听到男人说‘抱歉’后,她微微歪着脑袋,然后迈步走过去。
走近后,席宗尧身上那股子禁欲的气息更加吸引人,又像是能催人发热一般,乐璇觉得自己心脏怦怦直跳。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男人的脸上,打量着那过于优异的俊颜。
“那天,你跟我打电话告白,由于我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言辞不当很抱歉——”
身边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同学,在得知郓城鼎鼎有名的席宗尧在追求自己后,纷纷劝说自己抓紧下手,和男人在一起。
于是她翻看了男人所有的杂志和访谈,只觉得他身上的魅力太大,彻底将她吸引。
乐璇话音刚落后,便微微弯着腰,将红唇凑上前去。
她向来胆大,求爱也毫不羞涩。
可眼前的男人却脚下一动,竟然将椅子生生退后半米,用那过于薄凉的嗓音说道:“你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