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的好心情似乎并不在这其中，勉强算的话，好像也只能跟他乡遇故知靠上边。
这种好心情，相信许多人都曾梦想过，比如从前你落魄不得志的时候，有人看不起你，后来你功成名就，而恰恰碰到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发现他们此刻无比落魄。
又或者，以前你追求的女神，人家看不上你，可若干年后，你咸鱼翻身金玉加身的时候，遇到再遇到她，发现你们的地位已经完全转变了，你人生得意，而她却被生活折磨的已经残花败柳了。
都是一种带着报复的快感。
季晨的心情类似于后者，那种很爽的感觉，简直蔓延全身。
尤其是上车以后，他能感受到米兰一直在副驾驶上偷偷打量他的目光，那种爽透了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形容。
当然，季晨爽的也并不是那么彻底，毕竟，还是有些心虚的，这车并不是他的，而让米兰所羡慕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泡沫。
因此季晨只是开着车，短暂的享受着这泡沫一样的虚荣，但并没有怎么主动说话，更没有‘伤口撒盐’一样的询问米兰的近况。
倒是米兰一直在问东问西。
“我听说你毕业以后不是做会计了么？怎么忽然间又到了地产圈，还混的这么成功？”米兰问道。
“哦，也是个意外。”季晨回答的简洁而模糊。
事实上他当年在一家国企做会计确实做的也还不错，只不过后来被人陷害，而弄得名声狼藉不说，还在这一行业彻底丢了饭碗，要不然，季晨也不至于一个大学生沦落到给人家当司机。
当然季晨不想再提自己被冤枉这件事，虽然恨那个陷害他的人，但他知道，那都是游戏规则，他已然输了，没必要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逢人就倾诉。
“季晨，我怎么发现你现在很低调？”米兰说道。“话也不怎么多说。”
“我以前给你的印象很高调么？”季晨反问道。
“倒也不是。”米兰说道，“以前你也不怎么爱说话，但和现在这种低调不一样，你现在这么成功，这种低调就变得特别有味道，感觉很成熟，特有男人魅力。”
季晨一面很享受，一面也觉得这事儿很操蛋。成功了什么都是对的，没有成功的时候，你不爱说话，就是默默无闻，老实，被忽略，而一旦有成功的光环加身，这东西就变成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上哪儿说理去？
她哪里知道，季晨只是心虚，不敢多说话，怕露馅而已。
可偏偏米兰对季晨的现在兴趣盎然。
“你在绿森集团是什么职位现在？”她问道。
这种问题是季晨最怕她问道的，只好笑眯眯的敷衍道，“小职位，小职位而已。”
“绿森集团现在真是了不得，全国最强的地产企业了吧？”米兰说道，“其他地产想要我们报道，都得专程来请我们媒体，可绿森集团，人家根本不用请，大家都抢着去，因为车马费最高。”
季晨对绿森集团的这些真的是一无所知，他只是敷衍的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过这对于米兰而言，反而显得季晨更加低调。好在离绿森国际酒店并不远，如果再不到，季晨就更心虚了。
“走吧，一起进去。”米兰说道。
“你先进去吧，我还要等人。”季晨说道。
“好，那我去了啊，已经迟了。”
米兰下车后掏出记者证便急匆匆的往酒店里赶去，季晨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没一会儿，米兰又跑了回来。
“差点忘了，你电话多少？”米兰说道，“好久不见了，有空叫你出去玩儿。”
季晨心虚的给了她自己的电话，从车窗看着米兰的背影，一时间心情复杂，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季晨将车子停在了停车场，然后实在无所事事，便偷偷溜进了会场。
会场内金碧辉煌，音响声隆隆，主持人笑容满面的站在舞台上歌颂着绿森集团的辉煌，超大的落地式大屏，灯光雪白，会场下，大席宴宴，到处是西式冷餐，随处可见穿着正装的男人和穿着晚礼服的漂亮女子在会场穿梭。
看到吃的，季晨还真有些饿了，便取了盘子找了些吃的躲在角落里吃了起来，反正除了李诗蓝和米兰也没有人认识他。
而此刻，米兰正在台下拿着录音笔记录着什么，李诗蓝正在远处和几个大腹便便领导模样男子欢然交谈，不会注意到她。
季晨看了一眼李诗蓝，那身紫色的裙子确实让她熠熠生辉，在整个会场里都显得很亮眼。
季晨注意到，会场里许多男人都有意无意的偷偷打量她，而她身边的那几位领导更是围着她，举手投足之间，目光的有意无意的总是带着几分暧昧，一个漂亮的女人，周边围着几个中年男人，那样的姿态，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季晨注意到，其中一个头顶有些秃的男人，甚至将手搭在了李诗蓝的肩膀上，一双大手就附在上面，而那里大部分都是李诗蓝裸露着的雪白的肌肤。
可李诗蓝在其中似乎丝毫不觉，反而游刃有余，和几位谈笑风生，十分洒脱。
这时候主持人说道，“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绿森集团事业部常务主任兼副总经理吴敬中吴主任为我们省部年会进行致辞，掌声有请！”
隆重的音乐起来，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刚才搂着李诗蓝的那个中年男人，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李诗蓝接过了吴敬中的酒杯，并且为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看起来有些暧昧，但李诗蓝竟做的十分随意，让大家感觉似乎是顺其自然的一个举动。
那吴敬中上台讲话，内容当然都是些官腔，但下面的人听的却都十分专注，仿佛都能从这些话中悟出事业向上发展的真理，领悟到人生的真谛似的。
同时季晨也看到，米兰在下面记的很认真，并且表情随着吴敬中的讲话内容而配合着变化着。
对于季晨而言，米兰当然还是美好的，尤其看到她依然青春美丽，他远远的看着她，让他又无限的遐想起了那段青涩的校园时光。
他内心又激起了对米兰的渴望，仿佛五年前在校园里种下的爱慕的种子，并没有因为毕业后各奔东西而消匿和减退，反而一直在等待着重逢的阳光，将它唤醒。
可季晨心里也清楚，他不能也不敢再联系米兰，因为他知道他现在仍然没有资格，他更怕这美丽的泡沫被无情的戳穿。
他暗暗的想，如果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台上那位吴主任的身份互换，那该有多好！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求米兰，而且他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但现实毕竟就是现实，现实是，他只是个司机，都没有资格进这个会场的司机而已。
想到这儿，季晨万念俱灰的悄悄退了出去。
……
酒会一直持续到晚上，李诗蓝提前出来了，上了车，季晨立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精味。
“李总，咱们去哪儿？”季晨问道。
“等会儿吧。”她说道。
季晨感觉她喝的有点多，脸都红了，可她的意识却很清醒，坐在后排没有说话，一直在给谁打电话，却似乎总是没有人接，看起来她有些失望，甚至还骂了句脏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总算是打通了，李诗蓝立刻就笑了起来，“吴主任，您在哪儿呢？哦，后门啊，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李诗蓝对季晨说道，“小李，去后门。”
季晨开了出来，掉头往后门走去，酒店后门没有什么人，黑魆魆的树影下，站着一个身影，就是刚刚在会场里春风得意的吴敬中。
季晨将车停下来以后，吴敬中就上了车，李诗蓝笑道，“吴主任，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
吴敬中笑道，“怎么会呢，也不能常见你，当然要珍惜。”
季晨问道，“李总，去哪儿？”
“去酒店。”李诗蓝说道。
季晨明白了，女上司这是要和她的领导幽会。
他一面开车，一面看到李诗蓝已经躺在了吴敬中的怀里，而吴敬中的手已经放在了李诗蓝的大腿中间，来回摩挲。
其实季晨已经出了学校五年了，许多事儿他也不是不懂，一个女人，能在绿森集团混的风生水起，必然是要付出一些其他的代价的。
说是男女平等，但毕竟还是男权社会，一个女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总是要付出一些工作能力以外的东西，才可以。
虽然明白这些道理，可季晨还是有些替李诗蓝感到可惜。
说实话，李诗蓝虽然三十已过，但风韵犹存，身材啊皮肤啊都保养的相当好，尤其胸和臀，那种肥美和肉感，是每一个男人都梦想的。
再看看旁边坐着的吴敬中，大腹便便，头顶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长相神色猥琐，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如果脱了西装，褪去了身上的光环，怕是谁看了都要吐的。
季晨想想一会儿李诗蓝躺在吴敬中身下承欢，吴敬中撕开她三万多的晚礼服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车子开到酒店的时候，吴敬中已经把李诗蓝都摸遍了，如果不是有季晨在，估计他恨不得在车上就把李诗蓝那啥了。
回到酒店，李诗蓝对季晨说，“你先去休息吧。”便和吴敬中回了自己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