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也是考虑了很久的，并不是随便下的结论。

“你还是小看了那一位小友啊。”

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孙女的看法，并不赞同。

“你觉得他们这伙同盟人多势众，无可匹敌。那么他们难道不知道吗？他接受了那个圣教的所有人，手底下的情报网络，可不比我们差。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呢？”

一个简简单单的反问，却让青年女子愣在了原地。

“有些时候，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表面上看，那位小友，是骤然得到了一股庞大的势力，所以心态失衡。自认为天下无敌，想要吞并整个江南。但实际上呢，你看过完整的卷宗，他们虽然声势浩大，但行动之时，却井然有序，稳扎稳打，并不只是在盲目的扩张，难道还不能看出什么来吗？”

身位禁龙卫的大统领之一，站在天下绝顶的层次，钱益看问题的角度天然和别人不一样。

大宗师层次，天下除了有数的几个存在，不管任何国家，所有人也只是和他同级而已。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哪一位年轻人隐藏的有多深。

“可是哪怕他有那个圣教的人帮忙，他自己本身手底下的那些女子虽然天资不错，但是修炼的是时间太短，暂时并不是那么厉害，何况他还有人留在被北方，又有人出海了，这么分散，如何地方江南武林的联合？”

方霖楠还是感觉不理解。

钱益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他只有一个女儿，而且早早的就过世了，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从小跟他相依为命。只是这个外孙女，虽然很聪明，本事也不小，心思却没有放在习武之上。在他不遗余力的支持之下，二十多年过去，现在也才勉勉强强，达到了绝顶层次，她根本不明白，强大的武力才是一切的保障。

“你为什么只想到要用人数来对抗人数呢？”

他的语气不是太好。

方霖楠听出了自己外公的语气变化，只是她虽然聪明，却也不是世事洞明的老人，不能知道所有。

“这个世界，武力归于自身。强大的力量，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认为，合纵连横，你可以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做到很多厉害的高手都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你要记住，你能够调动那些厉害的人，是因为有一个前提。”

因为他存在。

因为他是禁龙卫的大统领之一，是天下有数的大宗师，是她的外公。

方霖楠有些不服气，只是没有说话。

“你说的很对，这些江南的武林同盟，人多势众，先天，宗师都有很多，后天更是可以召集无数。可是，你不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数量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钱益清晰的知道雨落村那一个小小的地方到底隐藏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哪怕明知道对方接手了百花阁，他们也没有在动手。

要不然，百花阁这样的地方，怎么可以容易存在呢。

可是投鼠忌器，对方手中的力量太强，又对他们释放了善意。

要是以往，禁龙卫横压天下，自然不在乎一切，所谓的圣地也是说灭就灭。

可是如今内忧外患，人家愿意释放善意，不管真假，这就够了。

要不然动起来，他们更加焦头烂额，连表面的稳定都没办法维持。

“可是，他们没有无视数量的力量。”

方霖楠很倔强。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没有呢？”

钱益好笑，这丫头从小性格就倔，还喜欢犟嘴。

“我专门查过他们的。虽然他们的宗师不少，但是没有大宗师。”

方霖楠很认真。

“真的没有大宗师吗？”

钱益笑笑。

一个大宗师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除非是同级别的人，不然，除非是认识，别人休想察觉到一个隐藏的大宗师。

精气神收敛起来，他们就是最普通的普通人。

他没有跟外孙女争辩这些，因为没有意义。她一直觉得，聪明才智，可以凌驾于力量之上。可是她不知道，真的到了他这种层次的时候，什么王权富贵，什么智慧，通通没有用处。

大宗师，凌驾于皇权之上，只有大宗师，才可以对抗大宗师。

这也是当初大庆王朝，建立禁龙卫对抗天下圣地的原因。

大宗师可以威胁皇帝的生命安全，没有属于自己的大宗师，皇帝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所谓千军万马，在大宗师面前，如同虚设。

虽然他不能够对抗，十几万，几十万大军，但是一个大宗师想走，哪怕有另外一个大宗师阻拦，加上大军围攻，一样拦不住他。

闹闹腾腾的武林中人，终于消停了下来。整个城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不论是知府，还是普通的衙役，捕快，通通都送了一口气。

禁龙卫的人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衙役，捕快还只是处理一些普通的事情。真要是发生了什么冲突，他们这些人可是要冲锋陷阵在最前面的。那么多厉害的江湖高手，大统领都镇压不住。何况他们呢？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每一个人都揣揣不安，生怕出什么问题。只是小打小闹还好，要是伤到了人，他们就算是想视而不见，都不行了。现在一切都消停啦，他们也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一夜，城中灯火通明，所谓的宵禁，如同虚设。也没有官府的人前来过问。通宵达旦，所有的秦楼楚馆，烟花柳巷之地，通通爆满。赌坊里热闹的声音，响了一夜。一直到天明的时候，一切都才消停下来。

……

“怎么没有人啊？”

城外空旷的平原上，有人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一个人的踪影都没有。

“有没有搞错啊，不是说在这边集结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有人抱怨着。

“可能是我们来早了吧，估计有的人昨晚上玩的太高兴啦，腿都软了，这时候还没有爬起来呢。”

有人笑得非常的猥琐，惹得其他人也纷纷大笑。

“诶，来了，来了。我们来早了，这时候才刚刚有人来呢。”

也有人眼尖，看到他们来时的方向，这时候三三两两的有人过来啦。

“诶，前面的兄弟，你们来的好快呀！”

后面来的人高声打招呼。

“也不快，刚到呢。兄弟，你们来的也早。”

前面一批人笑着打招呼。

其乐融融的一面，一点也看不出，昨天在城里的时候，这些人会为了一点点的言语冲突，或者是其他的事情，而大打出手。

“看来我们来的还是挺早的嘛，这时候都还没有什么人呐。”

后面来的人也有一些意外，他们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有些迟了，没想到，过来居然没有什么人到。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没有多久，很快就有三五成群的人，时不时的过来。一下子整个平原之上，就变得热闹了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相互之间打着招呼，或者是把自己认识的朋友，介绍个另外自己认识的人。你来我往，你介绍一个，我介绍一个，很快就都熟悉了起来。江湖人的脾气嘛，就是这样的，至少底层人员是这样。

最先赶过来的，其实大多都是一些混迹在底层的人员，这一些人，要么是一些势力的外围人员，要么就是江湖上不入流的江湖小虾米，过来就是凑个热闹而已，真正的高手，这时候都还没有来呢，大佬都是最后出场的，连一个先天都还没有出现，一群后天的，不论是三流，二流，一流其实都没什么差别。

这些人当然不是来凑热闹的所有人。事实上，有一些聪明人，根本就没有跑到这里来挤，而是直接前往太平县，准备事先占据有利地点，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可以最先看到，何必跟这些没头脑的人一起挤呢？

江湖人在一起，最喜欢做的就是高谈阔论，把自己知道的或者经历过的事情，分享给别的人。或者是相互之间吹嘘自己的战绩，要是有个不错的经历，周围人发出来的喝彩声，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呢？

这不，就有一个大汉正在吹嘘自己的战绩呢。

“去年的时候，俺经过那个度龙岗，那时候，天黑路滑。心里是有点怕的。所以俺就喝了两斤烧刀子，壮一壮胆。那一片传说有大虫出没，虽然俺武艺不错，可是也有一些心虚呀，只是着急赶路，也没得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啦。”

“你就吹吧你，你能喝两斤烧刀子还能正常走路，我不信。”